雜談集

莫名其妙寫到超過兩萬字。20230206

心理狀態很糟糕,寫點東西似乎有改善,好久沒在部落格寫這些東西了。我一直都是個情緒很容易起伏的…嗯雖然是支那用語但找不到更適合的詞,憤青。然而現在也快 30,已經稱不上青了,就像 Alkan 的 Grande Sonate 那四個樂章分別描述 20, 30, 40, 50 歲的奏鳴曲,30 那樂章已經開始有不知該如何述說的鬱悶與意外與糾結。本篇紀錄一下這幾年心境的改變跟一些雜七雜八的。每隔幾年紀錄一下當下的想法,事後有時看都會嚇一跳「我當初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啊」。

回去翻了一下 2013 年寫的文章…竟然也快十年了。當時是大二,還幾乎不會寫程式、但我發現當時的很多想法跟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差別了,大概想法也到了定型的年紀了吧。

然而變化多少還是有的,就是「跟以前的自己相較之下」沒有那麼容易飆罵或情緒起伏,雖然都是因為看的東西變多感到無奈無能為力、知道生氣也沒什麼屁用所以變得比較懶得生氣而已。雖然寫在 blog 的東西本來就跟 Twitter 相較之下會冷靜很多,畢竟因為每篇文章都要花上好幾天慢慢磨才寫得出來可以慢慢修掉不宜發言,不像 Twitter 一有情緒就會立刻反應在文字且立刻發出去逞口舌之快。

我很不喜歡回想起自己愚蠢的學生時代根本情緒障礙死屁孩,但最近整理電話簿順便打給以前國中同學看看電話還通不通順便聊聊(自己認為的自身黑歷史,問了當時同學他們都覺得沒什麼,有些還早就忘了… orz),也突然意識到,以前脾氣很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情緒太多不知如何控制、表現出來的就是一個整天發飆鬧脾氣罵髒話的屁孩;現在雖然已經相對知道如何控制(或者說壓抑)情緒、但一堆事情依舊都能讓我把房門關上大哭幾場。情緒過多這點大概是天生的,我也沒辦法改變它的本質,只是外在表現方法變了而已,至少沒那麼激動到難以讓他人接受。不過我講那麼多藉口真是難看,脾氣壞就是脾氣壞,沒啥好屁話的,誰會在意他人是怎麼想的,只會在意你怎麼表現出來的。

回想起來,18 歲前喜歡看那種好像很帥很成熟的作品,鋼之鍊金術師之類的;25 歲前喜歡看(相對的)社會寫實作品,志村貴子系列或交響情人夢之類;現在 30 歲了,每天只想看無腦精神鴉片異世界轉生小說逃避現實。難道遮 94 成長ㄇ…

個人意見與發言權

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幾種我認為特別不合理的不公平: 出生、房價、發言權。第一個還好說畢竟人類能為此改變的不多,但第二三個我覺得根本是狗屎。比如說,為什麼不管發生什麼大小屁事,台灣的垃圾媒體都要一直詢問朱學恆那種咖的意見?何德何能。

忘記哪本書介紹過一個研究,說未社會化的幼兒見到「不公平的事情」–即使他根本還沒學過公平的觀念–也會感到錯愕與不解。

以前國文課都要求要言簡意賅、寫出本文大意等等,結果現在各家新聞標題(除了中央社這種國營媒體外)以外,每一家都在比賽誰下的標題最不完整、誰下的標題最無法完整描述內文又能吊人胃口。

長腿正妹精闢指出「這一點」,網友大讚「太中肯」

以前高中覺得考起來最像在通靈的科目就是國文,因為除了背誦以外,其餘基本上都靠直覺,然後又極度刁鑽深奧,讀起來超痛苦,結果讀這麼難的東西,出了社會發現理應語言能力要求應該很高的媒體都在用最沒有水準的方法敘事。好啦這當然不代表編劇作家翻譯家等等也能像這些垃圾媒體這樣亂搞還不會餓死,我只是想罵新聞這個現象而已,氣到都曾經想寫個瀏覽器外掛來自動偵測這些空洞標題自動隱藏起來,後來想想我才不想浪費生命在垃圾上面,直接訂閱中央社、NHK、BBC 這種相對之下比較有分寸的國家媒體就好。

有時候會遇到那種,不管發生什麼大小事、都要急著說出自己看法、幾乎什麼事情都要語帶批判情緒的酸一下的人,我的感覺是,世界真的不缺你一個人的看法或意見。雖然我也許沒資格這樣說,因為我國高中時曾經就是這種人,看到什麼都要批判,明明自己什麼也做不出來,就是個想要不斷靠著批判別人得到自信的愚蠢心理(大概就是因為當時我什麼能力都沒有、沒有作品、沒有學歷光環…雖然拿學歷說嘴也只是另一種可笑行為就是)。還好當時發言權不在我這種庸才的手上(雖然現在也沒有啦)不然我保證會創造比現在還多的黑歷史。現在從第三者角度看別人這樣「見到什麼都能罵兩句」的行為只覺得莫名其妙到有點為他感到尷尬。

你以為你的行為叫做辯論ㄇ?

除非偶爾心血來潮,不然現在看到網路上有一些很鬼扯的、讓人生氣的言論我幾乎都能順利無視了,連滑鼠多點幾下封鎖都懶。

雖然人類會感到生氣基本上都是因為「事情不像自己心中預期的那樣發展」,不過現在看到那種混蛋言論,我與其說是不生氣,倒不如說是已經累了。

2021 年底到 2022 年初,摸了剛好三個月的交友軟體,這種東西如果沒摸過的話一開始是蠻有趣的,對我這種社交邊緣人來說可以遇到一些平時生活圈幾乎不可能遇到的人。不過過了剛好三個月(因為我訂閱了其中幾個服務的月費所以記得很清楚)我就立刻把所有交友軟體砍掉了,這種玩意體驗過就好。體驗過、知道它是怎樣的東西以後,只覺得在浪費生命,讓人感到在浪費生命的除了上面遇到的人、還有交友軟體服務本身的狗屁設計,爛到我都想自己寫一套了,我都在想這些交友軟體好像都沒把使用者的時間成本考量進去(也許是故意的…增加你黏著度),就像放任少數貨物跟其餘一堆垃圾在海上漂浮讓你自己閉著眼睛去撈。

以上不是重點。在交友軟體上面遇到一些我個人覺得庸碌又愛堅持己見的傢伙,堅持「不不不、台灣現在的媒體早就多半偏綠了」。我那時心裡的念頭只有「綠你個雞巴毛炒懶蛋」。這種脫離事實到超出一定限度的話是無法用道理去說服的,所以我選擇閉嘴,一天後他就自己刪配對了。

然而如果我平常沒有自己親自見識過台灣各家媒體的報導,或者極端一點,假設我是不熟悉台灣社會的外國人,我很可能就相信他的話「台灣媒體多半偏綠」了,我還能轉述「我有認識的台灣人說台灣媒體偏綠」這樣。所以有時看一些蘇聯受訪者描述的蘇聯生活的美好之類的很可能也是不可信的,畢竟之前都有人能睜眼說出愛河水甘甘這種鬼話。

我一向是個 Twitter 邊緣人,我就常常在 Twitter 見到一些我 follow 的發言有一定可信度的人、截圖評論嘲諷某某公眾人物(多半是籃白紅那幾個政党的垃圾)的發言,其實那些籃白紅的發言我「『不一定』一看就知道是在鬼扯」,有很多議題是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的,可信任的 following 雖然口氣明顯是在嘲諷,但說真的我看不出問題…(所以我也認為反串諷刺是非常愚蠢的行為,連原本站在你這方的人都不一定看得出來你在諷刺)我時間有限,不可能每件事情都去了解。所以我發現造謠是成本極低但造成的傷害極高的一種支那統戰手段,因為你不可能一件一件事情去查證,除非你的人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LINE 新聞下方的留言區更是滯台人渣的培養皿、ptt 八卦版也是支那人聚集處。

我是很喜歡因人廢言的,畢竟我沒有義務無視發言者過去的劣跡紀錄、每次都重新查證事實、根據事實判斷他說的是否值得採納。

說難聽點,我認為「辯論」這個詞是最沒有意義的詞彙之一,因為估計 90% 的「辯論」只是雙方在複述自己的偏見。也許很偶爾真的有人被反方說服吧,但我沒那種美國時間,我也不覺得我有那種能力。包含我自己,我自覺我的能耐只能跟人吵架而已,一樣也只是複述自己的偏見。

你看到有好像可以辯論的機會時,醒醒,那只是會固定說固定台詞的 NPC 而已,也許有點經驗值(主要是 EQ 方面會提高),但不是主線劇情,如果你很清楚這點了就千萬不要浪費時間在上面。

被廣泛使用但我很討厭的詞

「打臉」

「打臉」這個詞目前看來都是拿來嘲諷別人「你說錯(or 做錯)了好丟臉喔,正確的明明是這樣」,然而這只是表面;其所隱含的實質意義應該是「你所說的(or 做的),跟『我所提出的事實』互相矛盾」,但任一方提出的都並不一定是「真正的事實」。所以你可以很容易的見到台灣不同立場的垃圾媒體,針對同一件事件,同時下出「XXX 打臉 YYY」這樣的標題,就是雙方都試圖拿出一個「很有力的事證」想來證明並嘲諷對方做的事情在邏輯或道德上是錯誤或有瑕疵的。

如果是其他國家的媒體環境我不確定,但如果你是台灣人一定很清楚,道德跟邏輯有重大瑕疵的估計 80% 以上是国民党或民众党或时代力量這些舔中政黨,但是新聞看久的人應該也很清楚人類睜眼說瞎話的功力與臉皮的厚度是沒有極限的,畢竟习主席的屎都能吃了還有什麼鳥事不敢做的什麼謊不敢說的什麼謠不敢造的。所以你就會看到雙方都自認在「打臉」對方,我只覺得「{0}打臉{1}」這個聳動的字串基本上可以完全替換成「{0}認為{1}做錯了」,只是一個受過新聞媒體專業訓練的人只能用「打臉」這個字眼,我覺得跟「哈哈~~你做錯了羞羞臉~~」差不多水準。

所以我覺得「社論」可謂世上最沒營養也最不該存在的文體之一,因為跟打臉一樣,這些社論都是建立在作者提出(或編造)的異世界事實基礎上開始講,但常常事實基礎就是錯的,所以你花時間讀完的很可能只是作者想讓你相信的虛構奇幻世界,挑起你的情緒,達成他想要的目的。要寫社論還不如去寫寫霸道總裁愛上你之類的小說對人類文明史的貢獻還大一點,同樣都是無法證明的虛構故事,至少後者讀起來可能快樂一點還能讓人逃避一下現實。

「網友」

我常常覺得大家對「友」這個詞似乎都用得很隨便,我在跟 A 談論第三者 B 時要講稱呼,準備用「我朋友 B 某某」這個詞之前都會想一下,因為大部分我都會講成「一個我認識的人 B 某某」。我很不爽台灣媒體常常拿來用的「ptt 網友」,誰跟他們那些 troller 是「友」了?那些傢伙只是人品與價值觀都扭曲的心理黑暗又病態的人渣而已。

我更不爽的是滯台支那統媒最愛用的「大陆网友」,哪個大陸?我的大陸預設值是南極大陸,我想去南極大陸旅行。

孤獨的人生

以下是建立在「1.靈魂是存在的,且 2. 靈魂是會投胎轉世的」這兩個假設成立的前提下的提問。

我以為宗教基本上就是三個構成要素:

  1. 解釋你從哪裡來、死後又會去往何方。
  2. 緩解人生的痛苦。
  3. 道德觀的建立。

雖然我也有問過牧師好幾次,然而基督教對於第一個問題目前還沒有辦法給我滿意的答案,他的「來世」、「復活」與「永生」幾個概念我覺得講得非常模糊,讀了聖經還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也沒辦法解釋「前世記憶」之類的現象。

只能說從小所處的文化範圍學習到的生死宗教概念很難抹除,依舊是台灣佛道教文化下從小聽到大的「六道輪迴」。生死這種難以證偽的事情我已經沒辦法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聽到什麼概念都能全盤相信,不知道是不是這樣耶穌基督才會說天國是屬於像(小孩)這樣的人。

但這樣扯下去又牽涉到更多問題,會偏離這裡想討論的主題,所以就先假定這兩個條件成立。

今年看到的事故、離別與生死跟以前相較有點多,有點吃不消…也冒出了一堆也許頗幼稚的想法。歷史人物一個接著一個真的成了歷史、同時絕大多數的人類去世後,大概只能成了大略的統計數據。

我很喜歡讀歷史(雖然空間與時間範圍都有點挑食,比如特別愛讀蘇聯之類的近現代史),我可以保持一段距離觀察人類的行為,以及欣賞人類曾經創造過的痛苦悲傷快樂過的痕跡。

應該常常看到「人生的意義是什麼」這句話吧?我也想過,但我現在覺得比較精確的問法應該是「人該怎麼活著才能讓自己感到不寂寞且盡量不後悔」。先不要管這也許是個奢侈的問題(畢竟如果會問這種話代表至少溫飽應該已經不成問題)…

今年讀過一些關於蘇聯時代人民生活的書,據說會懷念蘇聯的老人常提到一點是「當時社會主義大家庭和樂容容的氣氛,人跟人之間不冷漠,當你工作做不好時,同事不會責怪你、同事反而會問你大家要怎樣才能幫助你達成工作與有工作的滿足與成就感」,(聽起來是很美好說人跟人之間不冷漠,奇怪同時又會讀到說蘇聯的服務業臉都很臭因為愛買不買隨便你,啊不過這兩者可能是兩回事啦。)讀到這種敘述還蠻驚訝的,雖然這敘述顯然不是在慈父時代。

覺得人類這種生物有了意識,就是怕寂寞,想要受人理解關注或尊敬。但人類本是孤單的出生來到這世界,並且也只能孤單一個人自己離開。

金瓜石黃金博物館即使還有著「三毛菊次郎宅」這種被保留的歷史遺跡、我卻連三毛菊次郎何年死去都查不到,覺得有種寂寞的人類的悲哀。他也許還是幸運的,至少在後世的台灣他還有相當的名氣。

還蠻多文學或漫畫等作品,作者會藉著角色的口提到「人活著就是為了不想讓人忘記、當然會想留下什麼作為紀念」這種想法,不知道創作者的「創作欲」由來是不是這。也許「傳宗接代」的概念也是類似的情感下的產物?雖然我認為為了滿足自己這種感情而生小孩是很沒道德的就是了…。

就算是被神話的日本昭和天皇也是會離世、就算是英國女王也跟一般人類一樣會離世,離開時靈魂也是只能一人自行離開,且打拼累積一生的一切財富聲望與權力通通歸零,只想盡辦法在這之前讓自己感到「雖然還有遺憾但已經盡力了,一生還算幸福沒有白費」。

雖然基督教並沒有投胎轉世的觀念,但我還是常常忍不住用投胎的觀念去想生死的事:比如一個人努力一輩子累積的東西,如果死去後,投胎成另一個人,如果有可靠的辦法證明是同個靈魂,那麼他有沒有權利直接繼承前世的遺產?

這樣說起來,在現代社會,除了名人以外,如果戶口與銀行戶頭這兩個東西無條件拿掉,好像幾乎等同死亡…沒有其他手段證明你是誰、你的一切累積。

…已經變成建立在假設上的胡思亂想,就此打住。

只是突然覺得人一輩子在累積的東西簡直虛無飄渺…而且還只有活著的那一世用得到…所以才會有「人死前最多人後悔的事情之一是『工作得太超過了』」這說法吧

我不太確定「百年孤寂」這作品為什麼要叫「孤寂」,但我只知道我讀到最後面幾句話的結局後震驚到說不出話來,心情低落了整整一個禮拜。我文學底子很差,看不太出來這部跟殖民有什麼關係,但倒是有感到人的一生原來有多空虛。

Pale Blue Dot

我很喜歡「Pale Blue Dot」這張探險者一號拍的照片,智人這個物種畢生追求的事物、所經歷過的一切人生、所愛的人事物、全部都在那個藍色小點中。

From this distant vantage point, the Earth might not seem of any particular interest. But for us, it’s different. Consider again that dot. That’s here. That’s home. That’s us. On it everyone you love, everyone you know, everyone you ever heard of, every human being who ever was, lived out their lives. The aggregate of our joy and suffering, thousands of confident religions, ideologies, and economic doctrines, every hunter and forager, every hero and coward, every creator and destroyer of civilization, every king and peasant, every young couple in love, every mother and father, hopeful child, inventor and explorer, every teacher of morals, every corrupt politician, every “superstar”, every “supreme leader”, every saint and sinner in the history of our species lived there on a mote of dust suspended in a sunbeam.
—— Carl Sagan

我不知道天文迷所著迷迷的是不是這種廣大的孤寂感。我雖然一直都很喜歡看各種天文照片,但並沒有到大學會想參加天文社、或者肉身去觀星這種程度。

人設(自己對自己的人物設定)與自信

我撞牆了幾十年才意識到的(所以我提出這些的本意並不是要嘲笑,有部份也是在反省自己曾經的行為):尋找並滿足於自己的特別之處–包含但不限於種族、個性、頭銜、職業、任職的公司、智商 157、或任何能夠讓自己滿足的屬性標籤等等 ―――― 這種屬性標籤就是一種自慰用的東西,它不是不好但要適量,他能夠在你沒有自信、還沒有累積出什麼實績的情況下建立自己的人設、給自己一些自信與勇氣去面對這個充滿競爭與險惡的狗屁世界,然而不會給他人或這個世界帶來任何益處(而且別人沒事不會在乎你這些感動不了他人的屬性標籤,那是你自己的事),常常自己講這些屬性標籤反而只會讓你顯得很蠢因為代表只剩這種東西能夠說嘴而沒有其他實績,雖然看 Twitter 上的熱門帳號發現這招還是蠻吃得開的,前提是你喜歡用這種方式獲得最終的滿足感。

很多心理測驗也是幫助你建立這種屬性標籤,也許可以用來幫助他人或自己了解自己,但一方面我發現這種測驗也很容易造成一種讓當事人沈迷的屬性標籤。有時看個心理測驗也會說「哇你是 16 型人格中最少見的那種」好像可以讓自己覺得自己很稀有,實際上 100% 切成 16 等分也就 6.25% 聽起來就已經蠻稀有了。

最近幾年有本書叫「高敏感是種天賦」,我還沒有看過這本書,因為在看這本書之前我就聽到超多人在講,還有遇過很喜歡一直強調「我是高敏感人」的人,每隔幾天就要講一次,一開始還好但聽到後來只是有點臉上三條線,情緒真的是高敏感的話怎麼會這麼不怕尷尬一直說自己高敏感,我旁邊聽得都覺得有點丟臉了。前幾天看到書店這本書竟然還出續集出到第三冊了…但反正我自己是不會想看這本書了,只會讓我聯想到尷尬。

據說憂鬱症在 17, 18 世紀的歐洲上流社會中還曾經是個潮到出水的屬性標籤,因為很多當時的文藝大師都有憂鬱症,導致當時就很多人沒事就喜歡說自己有憂鬱症,大概也是類似的行為,想要讓自己看起來特別:

During the later 16th and early 17th centuries, a curious cultural and literary cult of melancholia arose in England. In an influential 1964 essay in Apollo, art historian Roy Strong traced the origins of this fashionable melancholy to the thought of the popular Neoplatonist and humanist Marsilio Ficino (1433–1499), who replaced the medieval notion of melancholia with something new:

Ficino transformed what had hitherto been regarded as the most calamitous of all the humours into the mark of genius. Small wonder that eventually the attitudes of melancholy soon became an indispensable adjunct to all those with artistic or intellectual pretentions.

(Reference)

我以為人類終身都在追求被人尊敬與重視吧,只是程度不同。在人類的文化中,創造出好的文學藝術音樂等作品讓人尊敬、發明發現了什麼讓人尊敬…但不幸地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能力,比如一般來說清潔工即使非常努力工作大概也不會受到人景仰,或者說…大部分人做的工作可能都不容易讓人自尊受到滿足。

即使你已經找到讓你自尊感到稍微滿足的事情,但腦中的多巴胺滿足一陣子後很可能就會告訴你這還不夠,所以要追求更多讓人尊敬的屬性與人設。比如 SNS 上就很多軟體工程師就會拿職業作為自己的人設,這人之常情,雖然有些人沉迷在自己的人設裡、自戀到了讓旁人看只覺得尷尬的程度就是了…不過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自己爽就好,看不順眼就 block 掉,沒必要刻意跑去對方面前酸對方就是了,畢竟…他們就是想獲得關注嘛,如果對方表現出了顯然已經超過他應得的關注的孔雀展翅行為,那幹麻浪費自己的時間去酸他等於告訴他「欸欸欸我有在關注你耶」,根本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笑死。

人的注意力是希缺資源,然而世上只有極為少數的幸運兒能被許多人關注(當然也可能有人不想被關注啦),王室也是個人類文化才會搞出來的特殊例子,出生就讓人尊敬,而且還是世襲。

我猜猴王沒有世襲制度吧?其實扯到這只是想講,我一直都相當討厭猴子這種動物,智商足夠到有著人類的狡詐與殘忍的文化,卻沒有辦法發展出智慧、文明或藝術,只能看到人類最骯髒的那面的倒影。

除了出身以外,我認為發言權也是世上最不公平的事物之一,我都不知道每次台灣發生什麼雞毛蒜皮的鳥事時為什麼那些低級記者老是喜歡去問某成衣業者的意見,到底何德何能、也不是說思維有什麼特殊見解、到底問他幹麻,為什麼要給他這麼大的話語權。發言權常常落在一些不恰當的人身上,就常常看到一些 Twitter 上的發言權很大的知名軟體工程師帳號宣揚一些很莫名其妙的觀念,有些發言可能會讓人嚇到懷疑他是不是連演算法基本觀念都沒有?

有很多老人會罵年輕人不懂得敬老尊賢,那可能是該人除了老以外沒有其他能夠讓他獲得自尊的東西。(至少在台灣這種被腐儒文化殘害過的文化圈中)不用努力就能獲得的自尊與滿足感除了「老」以外,最有代表性且涵蓋範圍最大的我認為可能是民族主義。

有些人很喜歡嘲笑別人窮、炫耀自己薪水,我認為這種行為從人品根本上就已經有問題。因為以大部分的受薪階級、甚至所有人來說,你能賺多少幾乎都是取決於運氣,包含你很努力進了 FAANG 當工程師那也是你的運氣夠好、生在這個時代、生在有足夠的教育資源的國家、而且剛好選對專業領域。不然你如果是個畫家,你就算作到台灣最最最頂尖,根據景氣好壞也很可能比不上外商工程師薪水;或者更極端的,如果你生在赤道幾內亞,或者印度首陀羅家庭的女性,我倒要看看你能怎麼努力(所以所有主流宗教中我最反感的就是印度教,我不相信這種宗教能夠給人生什麼狗屁解答或指引)。當然不可能否定努力,但把一切全部歸因於自己的努力是不應該的,會這樣做的大概就是那種受過別人很多幫助卻從不懂得感謝他人的自戀型人格。

我不知道別人怎麼想,但我可以說說我自己的感覺:

屬性 對外人的我來說,我感覺
身為 FAANG 工程師 覺得好厲害(畢竟我進不去)
身為醫師 覺得好厲害(畢竟我考不上)
身為馬來人/中國人/(古)羅馬人/法國人/英國人/俄羅斯人/台灣人…等等以人種國族劃分的屬性 毫無感覺

國族劃分的屬性,我唯一會羨慕的只有日本人,不過原因也不在於國族本身。去日本旅遊時,最深刻的感受其實是深深的挫折,但不是由於震懾於經濟或物質建設(哥布林才會只看這個,笑別人窮、吃不起便當之類的),而是感嘆他們真的是文化大國,為什麼二戰後他們的社會環境、也才一點二億多人口的島國卻能夠培養出這麼強的文化實力,完全就是個文化輸出大國,不管是各種保存良好的古蹟建築、至今仍會經常見到的傳統服飾與儀式慶典、極富創造力的飲食文化(他們到底怎麼這麼有辦法想出一堆神奇的搭配的啊?)、還是動畫漫畫遊戲輕小說,全部都讓我折服(其他文化輸出大國很少有這麼全方面且大量輸出的,輸出能量最接近的應該是美國跟法國,至於其他像德國英國我個人覺得在文化輸出這方面都差了一大截,注意這只是在台灣的個人感想啦,畢竟住在不同地方受到的影響本來就不同,台灣的話因為歷史關係像飲食比較容易受到日本與美國大量影響之類的,就會比較有感,反而一年可能都吃不到一次法國菜),而像是台灣光醜到爆的街景就輸了、日本時代少數留傳至今的建築物現在卻依舊是美麗的古蹟,這裡也不得不佩服支那人的品味之差勁,醜到永遠能超乎想像。當然了解的越多就會發現不全然都是好事,日本他們當然也有自己遇到的一些社會問題…不過這也不是我作為觀光客時需要考量的事情,只是要隨時提醒自己不要把他人過度美化。

民族與自信

去馬來西亞旅遊時,當地導遊介紹「馬來人至上」,想說這什麼鬼,查了一下…原來就是一種種族歧視制度…只覺得非常奇怪到底為什麼導遊要跟外國人的我們介紹這種東西…先不管這個,馬來西亞不管是歷史、軍事、經濟、政治、文化好像也都沒有讓人眼睛一亮的地方(傻眼的地方倒是有)…不知道在自爽什麼。還帶到馬哈迪故居…到底為什麼要帶外國人來看一個政治人物的故居(而且該人明明還活著)?紅色高棉政權也是一直宣揚「高棉人是高貴的民族」…我大膽猜測大部分外國人大概只會覺得有點可笑。

前陣子看到說羅馬尼亞的民族認同感是靠(自稱)羅馬帝國後裔所凝聚的,由於羅馬帝國與古羅馬文化對於台灣人的我來說太遙遠、自己對於古羅馬文明也毫無興趣沒有特別去讀過什麼資料,所以更是毫無感覺也很難理解。不過在歐洲文化中,「古羅馬帝國正統繼承人」似乎是個非常令人嚮往的金字招牌各政權都搶著要(保加利亞第二帝國、拜占庭帝國、神聖羅馬帝國、甚至…俄羅斯帝國…?)

雖然我個人也一直很不爽烏克蘭因為烏克蘭對台灣一直都不太友好,甚至我覺得戰爭如果結束後烏克蘭還是會繼續舔中反台的,原因是克里米亞,「如果承認台灣的話就等同承認克里米亞獨立了」所以就冷落台灣(雖然克里米亞是 1954 年赫魯雪夫自己找個奇怪名目「紀念烏克蘭加入俄羅斯三百年」從蘇維埃俄羅斯割給蘇維埃烏克蘭的,只想說貴圈真亂);加上他們經濟一直都很慘,大概還是會覺得跟中国做生意才是活路ㄅ。要不是瑞莎的陰德值積得非常高、還有一堆混蛋台灣人找她麻煩讓我很愧疚,不然除此之外我對烏克蘭實在毫無好感。

順帶一題蘇聯前加盟共和國裡面我最不爽的當然還是喬治亞了,這玩意是全世界少有的完全拒絕台灣護照入境的國家,原因也類似:他們自己國內有領土想要獨立(南奧賽梯、阿布哈茲)所以就禁止「同樣是獨立分子的台灣人」入境,去你的。你們自己就可以反俄、自己就可以從蘇聯獨立、卻反對別人獨立?雙標狗屎爛國家。不知道為啥前陣子常常在 Twitter 看到喬治亞駐日本大使在那裡裝可愛,看得就煩直接封鎖。

這裡要懺悔一下,有些人聲稱「美國在 1980 年代雷根跟戈巴契夫承諾 NATO 不會東擴、結果現在 NATO 東擴了、是美國自己食言導致現在的烏俄戰爭」,我迷迷糊糊也一直記成這樣,但後來再查一下手邊有的書,原來是我也記錯,美國並沒有承諾過這點…

「阿克希茲並沒有談到新德國的東邊鄰國。在年初的時候,戈巴契夫以為貝克已經承諾北約不會東擴。貝克確實說過美國會「考慮」,但沒有簽下任何東西。戈巴契夫在阿克希茲沒有逼柯爾答應此事,事後也沒有逼美國保證在德國統一條約中寫進這一點。幾個前華沙公約國家在一九九○年代加入北約時,戈巴契夫的支持者都後悔當初遺漏了這一點。」
[意外的和平/羅伯.塞維斯/八旗文化]
See above, p. 432; and excerpt from Soviet record of conversation between M. S. Gorbachëv and J. A. Baker, 9 February 1990: Otvechaya na vyzov vremeni, a. 379. A. E. Stent gives an excellent account of the Gorbachëv-Baker conver-sation, albeit one that is more defi nite about the implications of the contents than I have adopted, in Russia and Germany Reborn: Unifi cation, the Soviet Collapse, and the New Europe, pp. 113-14 and 225.

為了找這個參考資料多花了半小時…澄清事情真的很難很麻煩很花時間,造謠卻很容易啊…

真的不想再找史料了,現在已經不是學生時代,沒那麼多時間可以揮霍。

以上這張是「傷亡人數」統計。至少在台灣的歷史教育,有時課堂會放二戰電影的關係一直有印象美國死了很多人而且還是二戰最大功臣、但對蘇聯除了 227 號命令以外真的沒什麼特別深刻的印象。當然戰爭死亡這種東西不該拿來比較,尤其沙俄/蘇聯/俄羅斯則是一直以來那崇尚壯烈的英雄主義犧牲的基調悲苦到有點病態。只是多多少少會想,現在二戰的影視作品有多少焦點是放在蘇聯或者(當時的)中國,畢竟對沒有經歷過那個年代的現代人來說,對歷史的很多認識就是來自於影視遊戲等作品。

雖然以上好像一直在同情二戰時的蘇聯,但…大概是對事物的了解越多、越不會再抱有什麼幻想(藍白黃最推崇的蔣經國當初去蘇聯留學時就是這樣,去之前充滿理想,實際待過後回國氣到寫了回憶錄出版,真想知道他老人家如果地下有知他的藍白黃徒子徒孫現在所有人通通都在舔共不知作何感想)。比如紅軍,名稱說的多好聽「為共產主義奮鬥」的紅軍(紅色為共產主義象徵色),在二戰中的軍紀是糟糕到連盟國與盟友都在抗議(比如南斯拉夫共產黨游擊隊的抗議)、在盟國內都照樣姦淫擄掠的,波蘭人被紅軍「解放」後因為軍紀過糟反而懷念被納粹佔領的時期,但這些歷史好像相對比較少被關注…然後俄羅斯直到今天的軍紀還是爛得一攤屎、一樣人海戰術、一樣草菅人命,看他們的歷史跟支那史一樣都在想這什麼鬼民族性到底怎麼養成的?俄羅斯是因為農奴文化、支那是因為腐儒文化?

蘇聯與俄羅斯現在動不動就把「法西斯」這個辭意完全混淆、在上下文語意完全牛頭不對馬嘴的詞套在反對者頭上,跟支那人與滯台支那人與藍白粉整天「塔利班/塔綠班」這個詞意與他們原本想比喻污衊的對象根本無法類比的不倫不類的帽子套在別人頭上一樣意味不明,啊明明平常最喜歡罵政府教育政策「小朋友不念文言文國文能力會不足啦」的一群人,自己語意用得支離破碎時卻毫不在意還很開心,哥布林水準。

歷史的用途

先看美國:

然後看烏克蘭,節錄有點長:

我下山後搭便車到拉克赫夫(Rakhiv),再轉搭巴士去烏日霍羅德(Uzhorod)。途中,一位名叫露德米拉(Ljudmila)的女大學生在胡斯特(Khust)上車,坐在我旁邊。她說自己經常夢想住在美國,對二次大戰歷史很著迷,於是我就測試她:「你知道蘇聯和美國在二次大戰期間是盟友嗎?」

她錯愕地看著我,「真的?」

「你聽過雅爾達會議嗎?」

「什麼意思?雅爾達發生過什麼事?」

我解釋:「邱吉爾、羅斯福和史達林曾在那邊討論戰後要如何分割歐洲,他們最後同意將西歐歸由英國和美國管理,讓俄羅斯管理東歐。」

她看起來很疑惑。「你有沒有聽過D日?」我發覺烏克蘭人可能會用另一個詞稱呼它,所以我又補充:「那是一九四四年六月六日,有沒有印象?」

「沒有。」

「那天有三萬艘戰艦和十七萬名盟軍橫越英吉利海峽,進入歐陸。後續的幾個月內,數百萬名美軍將戰線推進到德國。」

「我從來都不知道大戰期間有那麼多美國人在歐洲。」她承認。她以為蘇聯是納粹敗戰的唯一原因,其他同盟國都沒扮演任何角色。

我告訴她:「我猜你們的學校也沒教過北非和日本附近的戰事。」

她開始惱怒了,「我不了解學校為何沒有教更多,我們的教授看起來滿客觀的,也很有知識,他是反共產主義的。我們的歷史書籍也是新的,不是共產時代的舊教材。」

雖然重寫歷史只需要一天時間,新觀念卻可能要等一個世代才能滲透整個社會。

– 《野生的東歐(下)》 Francis Tapon

雖然我很喜歡歷史,但不幸的這似乎才是歷史這幾千年來唯一的「使用方法」。每一方政權都各自用自己的話語權在各自的影響區域內使用歷史。

講到國家的話語權…應該就是比誰的拳頭大,然後也連帶包含語言。幾年前有次突然想到,為啥 19 世紀的歐洲音樂家文學家好像都能互相順利溝通,那時是講英文嗎?結果問了一下語言專家,原來當時歐洲通用語言是法語,大概因為法軍是當時歐陸上的最強存在,後來一戰不太行了,美國強大起來、通用語就慢慢變成英文了…俄語在蘇聯時代好像也曾經是相當的通用語言,蘇聯解體後的今天就不行了,現在除非有特別興趣或原因不然學了也沒什麼實際用途。

其實我一直都不太喜歡看戰史這種類別的歷史,看得只覺得心情痛苦以及人生好可怕…然而我自身感興趣的近現代史 20 世紀一堆大事件都是戰爭…而且我也知道理論上、祖父母講台語與日語的我,立場好像應該要是當時的日本帝國?然而這些都是我出生之前四十幾年前的事情了。生在台灣的歷史處境就是如此尷尬;而且即使你不吃這套,別人也會拿這招套在你身上。

民族主義

雖然我自己沒有實際讀過馬克思的那些社會學著作,語言能力太差了根本看不懂那堆社會學概念在講三小只會很想睡覺。

馬克思主義是認為人類的歷史都是建立在階級而不是民族上,列寧就是搞國際主義、非常反對民族主義,但列寧在蘇聯剛建立沒多久就中風無法工作很快就掛掉了(健康很重要啊…),所以蘇聯的民族政策很快就被史達林搞得面目全非,史達林一直都是搞民族主義的,而且搞的還是大俄羅斯民族主義(據說俄語的西里爾字母沒有被拉丁化就是因為史達林的堅持),詭異的是:

  • 史達林自己是喬治亞人…(???)
  • 蘇聯一直都拿國際主義當神主牌、反對民族主義,到了史達林搞俄羅斯民族主義,但他掛掉後…還是俄羅斯民族主義,從 1977 年直到蘇聯解體,蘇聯國歌的歌詞裡面依舊塞了一句「偉大的羅斯 (Русь,根據發音也是可以直接翻成『俄羅斯』啦,不是很懂這個詞的涵蓋範圍)」…
  • 看到有個說法是,蘇聯國歌是二戰期間史達林為了國內民族主義向心力、並且讓當時同盟國不要覺得蘇聯會搞擴張太有威脅感才搞出來的所以才會把「偉大的羅斯」放進歌詞(另一種說法是種族主義在戰爭中比較容易凝聚士氣所以才放進來)、後來赫魯雪夫去史達林化所以把歌詞全部拿掉從此蘇聯國歌完全沒有歌詞,後來布里茲涅夫又在 1977 年又覺得沒有歌詞不夠煽動人心才把歌詞又加回去,只是奇怪的是歌詞依舊包含「偉大的羅斯」、然後…又入侵阿富汗搞擴張。

現實就是如此複雜詭奇難以解釋…

蘇聯政策基本上是種族平等,但由於各個加盟共和國是以人數比例來派出蘇維埃代表,所以蘇維埃代表大會實際上最有話語權的還是總人數最多的俄羅斯聯邦,這點就有被其他蘇聯加盟共和國靠北過。不過一方面蘇聯的民族政策也有壓制了像是亞美尼亞和亞塞拜然雙方的民族矛盾…至少表面上是處於一種「没事儿没事儿大家都是苏联人不要分那么细」的狀態,但蘇聯一解體雙方立刻就打起來了…
看到蠻多對蘇聯人的訪談紀錄都有提到「懷念蘇聯時代時,蘇聯各加盟共和國之間大家都是一家人的溫馨感覺,去立陶宛旅遊都感覺有受到當地人歡迎」之類的,我不知道這感覺對雙方是否都是出自真心、還是不得已(人家立陶宛可是被蘇聯併吞的那方),畢竟以我的立場我就會想到如果有中国人跑來跟我扯什麼一家人我只會想揍他,噁心的沙文主義侵略者還講的這麼好聽。

一些比較不相干,關於蘇聯與以色列的事情…

  • 由於列寧推的種族平等政策讓不少猶太人非常興奮,俄羅斯紅白歌唱大賽時不少猶太人加入紅軍,1920 初期蘇共中央委員有 1/5 是猶太人…直到搞民族主義的史達林上台(這家伙掛掉之前還搞了臭名昭彰的醫生事件)。(出自《精通蘇聯料理藝術:包裹在布林餅中的悲歡離合》)
  • 在二戰時蘇聯是歐洲少數對猶太人比較友善的國家,很多猶太人從納粹德國逃到蘇聯…或者說二戰時期歐陸猶太人除了蘇聯大概也沒其他地方可以逃。
  • 蘇聯跟以色列至少在以色列建國初期一開始關係還不錯,蘇聯甚至還幫忙訓練以色列軍隊提供軍火,好像期望以色列會成為社會主義國家(無神論的政權期待世界上最頑固的一神教民族會建立反民族主義的共產主義政權?我每次讀到相關議題都覺得蘇聯決策層到底在想什麼…),不過二戰後大概是覺得蘇聯境內猶太人凝聚力強到會對政權造成威脅所以後來官方政策又被史達林搞成反猶 (《血色大地:夾在希特勒與史達林之間的東歐》),後來以色列跟埃及在六日戰爭後蘇以直接斷交。
  • 在 1970 年年初,為了對付國外的人權抗議,蘇聯開放蘇聯的猶太人可以移民到以色列。
  • 到了蘇聯末期這個反猶政策依舊存在,蘇聯的高等學府表面上不會講明、但猶太人想入學的話,都會故意多考一些刁鑽考題,答錯了就直接再見不聯絡。所以還衍生出了一些專門針對猶太考題的私人家教事業。(出自《偉大的俄羅斯回來了:國族、極權、歷史記憶,人民為何再次臣屬於普丁的國家?》)蘇聯解體後,一百多萬猶太人從蘇聯境內移民到以色列,所以俄語成為以色列使用人數僅次英文的非官方語言。
  • 即使蘇聯時期如此對待猶太人,直到今天普丁時代的俄羅斯與以色列的關係一直都不錯…(???)而且互相都有很多僑民。

為什麼會寫這些只是因為覺得蠻出乎意料的有趣…這種離台灣太遠的地緣政治,如果不是因為喜歡蘇聯歷史順便讀到,我之前真的完全沒概念。

講到這,其實我高中大學時是非常反對民族主義的,但看的東西越來越多、看中共怎麼滲透台灣以後,我現在反而開始支持民族主義了。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30 歲前不信社會主義/左派是沒有良心,30 歲以後還信社會主義/左派是沒有腦子」。

這是一種對現實的妥協。每個人出生都一定會有個民族屬性,而民族認同感是能夠激發最大基數的人的共鳴的一種屬性,也許這是人類為了搶有限資源的分出你我的排他天性使然。美國這種靠諸如文化經濟武力等實力取勝的國家除外(國安不用擔心,所以他們的左膠才有餘力在那裡腦袋種花田耍白痴),不然像台灣或立陶宛這種拳頭沒別人大的國家,你沒有民族主義,只會有更糟糕的東西取而代之;比如…來自其他敵對極權國家的民族主義。民族主義是當前世界幾乎所有國家的標準配備,你沒有就等於是少一道城牆讓人可以直接把火砲塔蓋在你家門口。

我無意幫任何一個政權擦脂抹粉,一是因為我自己的知識也不足,二是隨著歷史資料看得越多,我越來越清楚知道原來幾乎每個有一定實力的國家(比如聯合國五常),不論是對自己國民還是對外,缺德損事都沒少做過。

至於我為什麼對於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與蘇聯的歷史特別感興趣,也許是因為我從高中開始心中總是夢想有一塊理想的烏托邦,所以一個靠著社會制度理想而不是民族地緣建立起的國家對我來說非常有吸引力…當然最終結果現在大家都知道了。這是將理論付諸實行的列寧用的手段的錯、還是馬克思理論本身就是錯誤的,我不知道。我並不是什麼革命家、哲學家、經濟學家或歷史學家,只是把蘇聯歷史當作異世界轉生小說那種程度的嗜好在讀而已(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種異世界了吧…XD),而且我想就算我把馬克思著作讀懂讀熟意義也不大,對我或對現實外界都沒有什麼用。

定居在台灣的外國人 YouTuber 拍的主題 95% 以上說難聽點都是在拍台灣文化的馬屁,就是給台灣人的一種精神鴉片。台灣的街景明明就被整天只想反攻大陸現在又舔共舔得的中国国民党殖民過後醜到不行,在台灣的外國 YouTuber 還整天稱讚台灣有多漂亮。漂亮的地方雖然有,但幾乎都是在沒什麼被開發過的地方,不然其他地方幾乎都是華國美學。

我原本很反感這種東西,但現在倒是覺得這是一種雙贏,外國人賺到流量爽爽、台灣人建立自我滿足認同感也爽爽。如果硬要否定這種東西,那就有點像蠢左膠或蠢右膠了,比如那些整天靠北「李登輝不是台派因為他進過國民黨,蔡英文不是台派因為她在悼念伊莉莎白女王的推文中用了『中華民國』一詞」的蠢才,我認為這種處女情節可謂無能者的特徵,他們自己根本不懂得現實世界的複雜、也沒有可行的更好的解決方案、一廂情願活在自己的烏托邦裡、以為不妥協就是有原則但實際上跟鄉愿沒啥兩樣,他們來做肯定會把事情搞得一團亂,然後死不會認為是自己錯了都是世界錯了。

對一個人的判斷

福音書裡面說「不要判斷人,免得你們被判斷」,實在是難以反駁的好習慣,我還是常常不小心對人亂做出判斷。

我覺得我這幾年每年的心智變化幅度都頗大,主要集中在沒那麼容易憤怒或慌張了 50% 左右(当社比),應該說比較常忍住了。但就跟我前面提到的一樣:別人沒有那麼多美國時間去理解或在乎你現在是怎樣的人、以及曾經是怎樣的人。有些別人放在自己身上的偏見是不該被責怪的,畢竟確實有些時候是自找的,包含我自己。

我 Twitter 用了超過十年,從國中就開始用,也就是說…很多人看過心智與情緒發展障礙時期的我的垃圾發言。我曾經的發言有多麼讓人反感其實我自己一直都有自覺,就是一堆情緒垃圾和動不動就開罵的批評和髒話,但忍不住就想講,我鎖推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至少可以避免垃圾被太多人看到。我自認跟以往相較下,這幾年越來越收斂了,但可惜的是,那些看不慣我講話所以幾年前就一個個 unfo 的人大概也不會回來了。

人的時間與注意力都是有限的,所以像是「偏見」這種東西很可能也是人類為了生存所發生的一種現象: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直覺做出反應、讓你不用動腦就能判斷這個東西對自己有沒有害。

對歷史的評斷

「漢奸」這個詞有多麼大支那沙文主義,對本文這種無趣話題都能看到這裡的你應該不需要我解釋「漢奸」這個詞有多麼自以為是、多麼以漢族民族本位給人扣上不倫不的叛國罪名。這個詞現在每次出現都是跟叛國的觀念混在一起亂用,根本沒考慮到對方是不是漢人。

很多人寫文章、拍影片動不動就來一句「逃不過歷史的審判」、「要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當作收尾,雖然明顯是想表達(根據他自身立場的)道德譴責,但這箇中含義我怎麼聽都跟小學時同學之間最愛講的「哼!我不跟你好了!切八段!」差不多的透露出一種很自我感覺良好的笑果。

愛用這種句子的目前觀察通常是支那人或者華腦。這種人很喜歡拿「歷史」當作支撐自己觀點的靠山,然而 1. 又不是每人都在意歷史,真的會讀歷史的也不多,而且 2. 就算你真的對歷史頗有研究,你讀到的歷史也不見得是正確的。多的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對歷史擅自提出自己解讀方式的垃圾,而且你很可能也是那種垃圾,或者說也許「維護自身利益」這本來就是歷史一直以來最大的用途。(反正這個世界大家其實就是只看錢跟利益嘛!絕望啦!我對這個只看錢的世界絕望啦!)

然後這種審判可以幹麻,撇開宗教的死後的天國地獄輪迴觀念的話,這對當事人根本不痛不癢。而且愛讀歷史的話不是應該知道歷史都是拳頭在說話嗎。

最重要的是,你私人的價值觀做出的審判根本沒有價值,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才沒那麼偉大。

尤其「恥辱柱」一詞好像是支語,我第一次看到應該是 2019 年,為什麼我會記得這麼清楚呢呢,因為我被支那人點名砲轟過啊 XD

離題一下,講到價值觀,大概價值觀隨著年紀也逐漸明確,每次不管是讀別人的文章、讀訪談、看影片、與人互動、都會明確感受到「啊,這個人的價值觀跟我完全不同啊」,比如感受到對方對於「成功的定義」或「生活的目標」就是當老闆賺大錢開跑車飲食男女之類,真的感到很厭煩很膩。那種價值觀也不是不好,只是跟我合不來而已,不過要我說我完全沒在心中瞧不起這種觀念也是騙人的就是。

過於浪漫的心態

以上為啥會講這麼多蘇聯真是莫名其妙,反正這篇本來就是雜談然後我一直以來寫東西都是想到什麼覺得值得紀錄的就寫、到處亂發揮發散沒有主旨。

講講蘇聯吧。這裡無意講蘇聯本身,而是講講「我自身對蘇聯的觀感」。歷史我只是拿來當小說讀而已連業餘愛好都稱不上,所以請不要拿這裡的資料當作什麼佐證,我寫到這也已經懶得再回去查書了好煩。

跟中国国民党與中国共产党兩個我看到就想吐的垃圾比起來,我必須承認我對蘇聯是有相當程度的贊否兩極到有失公允程度的情感在裡面,蘇聯歷史以及整個 1910 ~ 1970 年代是整個人類歷史上我最感興趣的一段時間。

我一直都有意識到,我的心態常常過於浪漫主義,至少高中就這樣了,雖然知道共產主義在人類的惰性下大概永遠不可能實現,卻同時也覺得共產主義的理想非常美好,因而非常喜歡讀蘇聯、馬克思主義、共產主義、社會主義國家相關歷史(中共除外,国共兩個垃圾在歷史課本看到都煩)。

不過對於支那共产党與支那国民党與支那倒是一點興趣也沒有。順帶一提我高中歷史課最討厭的是支那史,最最最最最討厭念的則是二戰後的支那現代史,兩沱垃圾在那裡吵來吵去超煩超無聊。

前面也有提到,民族主義是目前世界上最容易激起人情緒的認同感(在中世紀則可能是神權與王權),而我可能天生對這剛好比較不敏感、反而對烏托邦的理想主義浪漫主義更容易激起我的認同,就跟我也無法跟他人解釋為什麼我國小四年級第一次在基隆誠品書店讀到 Linux, GNU 與自由軟體的介紹時我會整個人熱血澎湃激動異常的原因,大概天性真的太過理想主義(這個性也導致我大學那段時間整個人可說是個蠢左腦殘),自由軟體與開放原始碼也是讓我第一眼看到就墜入情網的美好理念。所以為什麼同樣都是讀歷史,中国歷史那套高中時就已經讓我極度反感了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奴隸文化、蛇的传人之類的的大中华屎觀就沒能激起我的最大認同。

不過我承認,直到高中考完學測為止,我看到晚清歷史慈禧太后那樣亂攝政,竟然會激起我的憤怒與可惜的情緒。當時我對「中國」以及「中華」一詞的認同如何我已經想不太起來了,應該是沒有仔細想過所以沒啥印象吧,不過顯然當時我也是被那些該死的中国史課本洗到腦子有點錯亂,畢竟人家女真人的大清帝國滅亡我到底在氣什麼,笑死。

順帶一題,有件事我倒是很有印象,就是國中英文作業有一題中翻英有「華人」一詞,我查遍了字典都不知道「華人」到底該怎麼翻譯,只有找到 “Chinese” ,但 “Chinese” 指的明明是中國人。後來老師正確答案揭曉,華人就是 “Chinese”。這就是種偷渡概念,你說「我不是中国人我是華人」,但實際上你只是被大中華沙文主義吃豆腐了,因為在外國人耳中你只是說了”I’m not Chinese but Chinese.”。台灣人從小到大的國族認同就是在如此混亂而且極度容易誤入歧途的環境下培養起來的。

這種浪漫心態也許是因為:

  • 自身個性。
  • 蘇聯已經不再存在、對我們的生活沒有實際威脅。
  • 朦朧產生美、反之亦然:因為從小學了一堆支那的垃圾、太了解支那、支那歷史與支那文化了,對這些狗屎東西已經產生非常強的牴觸情緒。而我並沒有直接被蘇聯與俄羅斯影響或威脅到、所以雖然完全不會想在蘇聯生活、也知道蘇聯在史達林年代幹了多少鳥事、卻也不會對蘇聯有太大的反感。(所以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歐美國家的人對中国不太反感而舔中的話、我其實也沒資格說什麼。)

「朦朧產生美」也許也適用於蘇聯人自己身上,記得今年讀到的其中一本書就有提到赫魯雪夫開始去史達林化後、蘇共就開始把列寧塑造成「慈祥的老爺爺」…反正他都掛掉 30 幾年了、還記得他當時幹過啥事的人沒那麼多,變成有點精神領袖高道德標準的存在。不過十月革命後沒活幾年就掛掉實際掌權日子不多可能也是原因啦…

不然我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沙俄直接變成俄羅斯、且歷史上沒有出現過蘇聯,那俄羅斯文化本身對我來說是幾乎沒有吸引力的,就只是個跟中国一樣暴力殘忍把人命當免洗筷的的帝國霸權+極端民族主義國家而已。唯一的不同大概只剩下…俄羅斯的藝術比中国強多了(比如 Tchaikovsky, Rachmaninoff, Prokofiev 重量級作曲大師)。

我某種程度上是把蘇聯的歷史當成逃避現實的異世界小說在看的。我完全沒有編劇能力、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創作過任何故事,一是我完全缺乏劇情的想像力、二是我完全缺乏足夠的文筆(即使還算愛看書,奇怪的是我的記敘文到現在讀起來依舊跟國中生的尷尬作文差不多。)我完全寫不出故事的程度之離譜,就是直到上國中、我都還以為哈利波特跟神鵰俠侶這些故事都是真實的、頂多稍微誇飾而已,因為我不相信有人有辦法憑空想像出這些故事,講給幾個人聽他們都難以置信、除了伊索寓言這種結構簡單的小故事我知道一定是虛構的,不然我很難想像別人是有辦法虛構故事的。蘇聯這個小說卻是真實發生過的有如異世界一般的地球平行時空,這麼扯的憑著烏托邦理想(暫且不討論最後實行效果…),而不是靠著種族、王權、神權所建立的純粹的人造國家竟然真實存在過、還影響了整個 20 世紀,個人是覺得這種歷史跟異世界轉生小說一樣吸引人。

我看人的時候,除非對方真的特別糟糕(比如說會在辦公室搞心眼整人的同事、或者希特勒史達林蔣介石這類等級的世界知名殺人魔),不然聽到有第三人講他的壞話時、我常常會想要幫對方緩頰。我也不知道這行為的原因從何而來。由於大家從小都知道史達林名聲臭不可聞,所以我就會幻想一堆有的沒的,擅自在心中美化「歷史的如果」…雖然歷史沒有如果:

  • 「要是托洛斯基成為列寧繼承人、蘇聯應該會好很多吧、至少不會有大清洗吧」 → 後來才知道他這個人雖然學識與演講水準一流、但極度自大自視甚高、完全不聽他人意見得罪很多人(所以才被史達林成功鬥走)。看看咆嘯加蔥…嗯…。
  • 「赫魯雪夫這人應該還不錯吧?放了一堆勞改犯、也一直蓋蓋房子種種玉米想要讓人民生活好一點?」 → 年代熟悉以後才發現,鎮壓匈牙利革命、建柏林圍牆的都是他啊幹。還把原子彈技術轉給中共…。不過在改善言論自由這點他算是僅次於戈巴契夫的就是了。
  • 「布里茲涅夫…?」 → 看久了才發現就是很會權力鬥爭的虛位元首,只是愛權力跟鎂光燈,算是最腐敗無能的蘇聯領導人了,唯一優點大概就是工作都丟給別人做,畢竟無幹勁又無能的人還是勝過有幹勁卻無能的人…?
  • 「如果安德洛波夫沒那早死呢?他的改革好像不錯,就我看到的資料是說比戈巴契夫改革有用很多」 → 雖然是個精明能幹且清廉的人物,但是個擁護「應該暴力鎮壓任何起義」的超級保守派,布拉格之春屠夫之一,蘇聯與俄羅斯精神病醫學濫用的發明人(異議人士會硬被灌上精神病的診斷扔進精神病院折磨)。
  • 「契爾年科…」→ 免洗角色出來領便當的無能官僚,比布里茲涅夫還要虛。
  • 「戈巴契夫!他在我們的課本中形象實在太好了,如果改革成功…」 → 看過戈巴契夫的秘書 Valery Ivanovich Boldin (Валерий Иванович Болдин) 的回憶錄 («Крушение пьедестала. Штрихи к портрету М. С. Горбачева») 以後就不再有這種幻想了。(這本書有简中翻譯,只是書名很奇怪翻成《戈巴契夫传》,但這內容根本不算傳記,明明整本都是從秘書角度在幹譙戈巴契夫從頭罵到尾 XD)

維基百科這段就是我看完這本後加上的 XD:

參與過八一九政變的戈巴契夫秘書瓦列里·伊萬諾維奇·博爾金在其回憶錄中敘述戈巴契夫虛榮心強且奢侈浮誇,每天都會仔細搭挑選時髦的領帶皮鞋與服裝;很愛視察地方,即使明知視察時地方官員給他看的都是作秀卻不點出,與以往的蘇聯領導人並無不同。他在西方民主國家之間聲望非常好,每次都能受到熱烈歡迎,因此他很喜歡出國訪問,後來同僚開始質疑他整天往國外跑不管國內事務,被點出這點就會發脾氣;心眼很小,清楚記住每個曾經有意無意得罪過他的人絕不讓他們升遷,或者貶官。1985 年,他依靠當時蘇聯最有名望且受民眾尊重的黨內人士、時任外交部長安德烈·葛羅米柯的表態支持成為總書記,剛上任時由於年輕、談吐流利且演講經常不須看稿,各官員與民眾對他的第一印象都非常好,對他的改革寄予厚望,一時百花齊放對他提出許多意見,但逐漸發現他剛愎自用、經常侮辱下屬、開會專斷獨裁逐漸流於形式,最後幾乎沒人再提出建言。一開始還會支持附和的葛羅米科逐漸變得沉默,戈巴契夫也不讓他參與他最擅長的外交政策。1986 年,有認識的中央官員由於被檢舉其父親在二戰時與德國有來往而從中央被貶到地方,在調查後發現原來他父親是戰時情報人員,秘書提醒戈巴契夫應該還他清白,戈巴契夫卻只冷冷地回說「他現在在擔任新的職務,我看他沒有必要回來做以前的工作」。雖然到處演講提倡要改革,但一直沒有具體方案與目標,於是社會上逐漸出現許多關於改革的蘇聯政治笑話,改革一詞也逐漸變成「盲目變化」的代名詞。1986 年四月車諾比核電廠發生事故,當下收到消息時他不覺得事情很嚴重,只派專家到現場瞭解,不願意到熱點區域視察。1980 年代下半,國內外輿論對德蘇祕密協議越來越感興趣,戈巴契夫知道這些文件的存在後卻要求秘書不要公開並暗示銷毀,甚至還在人民代表大會上說謊宣稱沒有找到這些文件的原件。波蘭與與蘇聯成立的聯合委員會委員與沃伊切赫·賈魯塞斯基(波蘭共產黨總書記,我對這位人物…相對有好感,但他的事蹟也是羅生門一般各說各話…)曾經多次向蘇共中央以及戈巴契夫要求公開卡廷大屠殺的所有文件,戈巴契夫私下看過這些文件後,卻要求封存並公開宣稱沒有找到除了戰爭期間找到的資料,即使世界各國早就知道這些事情。

整本讀完的感覺就是「蘇聯柯文哲」:

  • 沒有包袱的政治明星。
  • 給人的初次印象大多都非常好,人們對他充滿期待。
  • 執政初期幾個月各種演講採訪,各種新觀點讓人耳目一新,大家也都很樂意聽,非常興奮。
  • 執政三年後大家逐漸對他感到失望。
  • 執政五年後在人民之間已經幾乎沒有威望與可信度。
  • 對待下屬苛刻,專斷獨裁,一開始支持他的同僚一個個閉嘴,或者選擇黯然離去(還有一個蘇聯元帥謝爾蓋·阿赫羅梅耶夫 (Сергей Фёдорович Ахромеев) 在蘇聯解體前自殺抗議,雖然算是間接原因…)。
  • 心眼超級小,不允許有人的聲望可能超過他,有可能的一律鬥走調職。
  • 正事實際都做不好,無能,只會動嘴說空話。
  • 毫無同理心,有認識的同鄉地方官員被冤枉被刑求打到腎臟壞掉殘廢,他卻漠不關心只說這種事情幹嘛報告我。
  • 每天忙著監聽政敵對他的批評倒是很勤快親自而為。
  • 極為享受鎂光燈。

這本書真的蠻危險的,聖經說不要論斷別人,免得你們自己也被論斷,但看這本書實在很難心理不冒出這些想法…因為這本書太多個人情緒,只憑一個人的片面之言就判斷一個人我覺得也很危險(畢竟這作者從書一開頭就激烈地表達了對戈巴契夫的強烈不爽 XD)比如說…他鬥走的人也許是保守派?不要忘記畢竟他上台時保守派的力量還是很大的,不然當初安德洛波夫病重時原本接班人打算直接交給戈巴契夫,保守派從中作梗才硬推一個老到快掛掉的契爾年科出來幾個月就掛掉。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對一些歷史上毀譽參半的人物有抱持著同情,想要幫他們緩頰、想相信他們是出自好意只是運氣不好才失敗才遭受攻訐,尤其像是戈巴契夫,除了他在民主國家之間的形象一向很好,看他的面相覺得好像人畜無害不像有什麼野心甚至有點蠢蠢的,應該是個好人吧(不知道為什麼看他的臉我一直想到監獄兔裡面綠色那隻…),還會想說這個人到底怎麼在蘇共這個處處是危險個狗屁組織裡爬到最高權力核心的,一直覺得很不可思議,是跟李登輝一樣腦袋清晰把自己想瓦解這個政權的真實想法藏在心底靠著謀略一步步往上爬嗎,還是能力真的很強被前人賞識提拔,抱持這這些不切實際又粗糙的浪漫幻想。

《意外的和平》裡面敘述的戈巴契夫倒是沒有這麼負面,不過也不是什麼人畜無害的綠色監獄兔就是了(這本書的考據之詳細真的大開眼界…難怪這麼貴,篇幅也比我預期的長)。一直砲轟戈巴契夫的那本《戈巴契夫傳》作者 Valery Boldin 在這本書中出現幾次的形象反而比較像是個「對國際事務不感興趣、會依照自己喜好故意不傳達訊息」的人,雖然根據當時情勢他國內事務應該就夠忙慘了。

「柯爾很擔心,他警告說蘇聯正急需援助來開放經濟。他批評說這場高峰會把戈巴契夫的要求當成是來自剛果。柯爾強調戈巴契夫在人權問題上做了很多,而中國的人權紀錄奇差無比,卻正在接受西方援助。他請布希解釋為什麼會有這種差別,布希回答說:『中國和蘇聯並不是一回事。』」 – 《意外的和平》

不是一回事…所以到底是什麼個「不是一回事」嘛。就只是想扶植第二敵人中共、一心想搞垮蘇聯而已,人權什麼的,在布希的心中似乎倒也不是那麼重要。

看這本書讓我對美國的好印象下降(精確的說是對布希沒好感,雷根相較下討喜太多了…)、反而有點同情當時的蘇聯改革派的尷尬處境了…(柴契爾夫人比較講義氣,書裡面是把她描述成「一旦做出決定(相信戈巴契夫並把他當作朋友)後就堅定不移(和戈巴契夫站在同一邊)」,當時她也有叫美國不要太過為難戈巴契夫。畢竟如果太過分,戈巴契夫很可能被保守派趕下台,可以看看當初赫魯雪夫是如何被趕下去的…)

蘇聯經濟在布里茲涅夫時代尾聲(1980)就已經爛到快不行了,油價跌了、同時農業與民生工業的生產力都拉不起來,軍工業比例又太高(除了 1941 巴巴羅薩行動讓蘇聯心有餘悸所以當時保守領導層沒人敢裁軍),加上入侵阿富汗一直燒錢,連東德經濟也是要死不活到安德洛波夫都半承認,到戈巴契夫時代就算想要開放市場經濟,美國說好的援助也說一套做一套。人權與言論自由的改善,卻跟蘇聯這個政權建立起來並維持了六十幾年的高壓極權方式互相牴觸(雖然這也證明了這個政權確實還是別存在比較好)。裁軍、減少對盟國金援與放棄布里茲涅夫主義,也讓一直維持華沙公約組織的力道消失。這情況還真的怎麼做都會失敗。即使當時武力鎮壓東歐,蘇聯大概還是沒辦法撐太久,經濟也不可能像受到外國資金注入的中共那樣好起來。

  • 「要是列寧沒這麼早死就好了,列寧總不會這麼糟糕吧…?」→ 這個我最不知道該怎麼看他(雖然你要說他是萬惡的根源好像也是可以…XD),原因主要還是因為他執政沒幾年就太早掛掉了,不太能想像如果他執政時間長一點、新經濟政策後會如何繼續下去。他對革命的行動力與毅力我相當佩服,然而他提出的、幫助他奪得政權的民主集中制好像間接或直接對二十世紀造成太多負面影響…

Garbage In, Garbage Out

對一件人事物發表觀點、看的東西不夠多、或者看到的資料根本是錯的時,寫出的東西很可能就只是個笑話;然而即使看的東西多一點、而且資料也正確,如果自己沒整理過,很可能依舊被自己的情感以及偏見牽著鼻子走、寫出的東西依舊還是笑話。有時候心理也許不是那樣想,寫出來的東西自己當下也沒注意,後來再反芻才發現自己想法有問題、破綻一堆。我自己的經驗是覺得,人很難承認當下的自己的想法有問題,所以我現在盡可能不要堅信自己當下的直覺反應,尤其是有牽動到自身情緒的,這種情況下很可能都有出錯。

比如現在中国似乎因為冒出一些被稱作「新左派」的群體在宣揚蘇聯的美好,老實說看過一些他們寫的文章或影片還真的蠻令人嚮往想說那時代就有這麼先進的理念,也看過一些用來佐證用的「當事人訪談」,但那種當事人訪談多少都有生存者偏差或者採樣偏差。實際去讀過一些普通蘇聯人的訪談資料或親身經歷就會發現:

  • 新左派:「蘇聯有免費的醫療、醫療水準高」→ 實際上一般民眾、非特權階級的話很可能遇到的都是庸醫。不想要暴雷所以接下來這句請自行左鍵反白選取看內容:《精通蘇聯料理藝術:包裹在布林餅中的悲歡離合》作者 8 歲時被一大堆蘇聯醫生診斷為硬皮症,還要他媽媽做好心理準備「你還年輕還能有其他孩子」(但他媽媽之前子宮外孕被蘇聯醫生搞到已經難以受孕了,不過這點我不確定真偽以及是不是作者自行判斷的,有醫生讀到這的話請解答一下。),搞到她媽媽超絕望,在 11 歲移民美國後他媽媽立刻帶她去找硬皮症權威醫生,醫生聽完敘述後狂笑不止,還叫一堆同事來聽完大家一起笑,因為兒童時期的硬皮症是無害的。作者外婆死於傲慢醫生的誤診,把血管堵塞診斷成歇斯底里,打了鎮靜劑就讓她回家了…,無 fuck 說。
  • 新左派:「蘇聯婦女可以安心生子不用擔心工作時的育兒問題」→ 實際上幼兒園水準低落。比如《精通蘇聯料理藝術:包裹在布林餅中的悲歡離合》的作者(注:出生於 1963,並不早了)在書裡面就提到自己的媽媽離婚後,作者待的幼兒園,拉在褲子裡擺爛一整天無人照顧、故意湯裡放壞掉的肉、打開窗戶讓冷風灌進來減少班級人數之類。最後他那超級反蘇的媽媽不得已只能向忠誠布爾什維克的前情報人員外公求助,外公就動用關係把他送進高官子女的學校。
  • 新左派:「蘇聯推動了全世界勞工權益的進步、讓西方資本家不敢繼續剝削工人」→ 也許有其事,但大概也是蘇聯畫出的大餅讓英美嚇到、而不是蘇聯本身真的實踐了那些理想才嚇到…中国新左派常常講的「蘇聯八小時工作制」受眾應該也是 996 韭菜,蘇聯雖然 1917 革命後就直接有每日八小時工作制度,但一週工作六天、慈父時代還外加上工遲到 10 分鐘直接坐牢啊,一直到 1953 史達林掛掉才廢除掉嚴酷的遲到處罰(出自《二手時代》);蘇聯 1957 年才開始週休二日。相較之下美國在 1938 政府就開始慢慢推八小時工作制+週休二日,1955 則是推到全國(福特更早,1926 就開始推八小時工作制+每週 40 工時了)。勞工條件這樣比較下來有好有壞啦,但整個勞動條件實際挖下去看真的不覺得蘇聯那邊有特別好…

中国新左派這些避重就輕的行為我多少可以理解啦,畢竟人的情緒多少會想把一些對現實的不滿以及對未來的希望投射在已經消逝的理想國度。好像有個俄國文學家(抱歉沒記住是誰,我毫無文學素養)講過「俄國人懷念過去、痛恨現在、害怕未來」,雖然我覺得不只俄國,大多數人天性多少都是這樣啦。很容易讓人不小心把這些故意避重就輕寫出的的引人入勝的故事當成歷史,雖然就算你搞懂「相對比較精確的」歷史意義也不大,也改變不了什麼、大眾也不會想要知道比較正確的事實,而是偏好比較有趣的故事。畢竟讀歷史還有一點很討厭:除了你的情緒可能影響你的判斷,寫的人的情緒影響你的判斷,或者根本就非常有可能是惡意偽造的。畢竟像中夭或 TVBullShit 這種現代的新聞媒體都能生產一堆假新聞,何況已經過去三十年以上的紀錄。想到這點我就覺得研究歷史可能是世上最沒有意義的事情之一,你讀的東西真實性可能只比異世界小說好一點,但異世界小說又好看得多。但歷史他被歸類成「人文科學」我覺得實在非常尷尬,他不像數學物理化學可以重複推導實驗得到相同結果,也不像語言學文學可以分析並得到不會分歧過大的結果,歷史完全就是個垃圾滿天飛的 Garbage In, Garbage Out 的學科,你只能在這些人為的垃圾堆上面考據,你也無法確定哪些是垃圾哪些是真的無偏見的事件記述。

所以看這些東西就會再次想起「不要判斷人、免得你們被判斷」,要造謠太容易、要造神太容易(比如湯瑪斯愛迪生)、要污衊太容易(比如林智堅)。讀歷史只會覺得人類就是充滿缺陷的垃圾生物,人類還不如不要有智慧會比較好。

我一直以來都覺得我不是一個聰明人,我寫東西都會一再修正一再修正,一個作品修個七八年都有。我知道沒啥人會在意我,更不會在意我怎麼想,網路年代要發言根本不需要成本,只是差在你有沒有掌握到聲量而已。所以我寫這堆東西只是為了自己,整理一下自己的腦中垃圾。在寫這篇文章時我也一直覺得自己的想法好蠢,寫下來後重讀幾次更是發現怎麼漏洞這麼多,也許寫下來同時也才能釐清自己的想法。比如我發現我明明看過了那麼多蘇聯幹過的鳥事(《耳語者:史達林時代蘇聯的私人生活》、《二手時代》之類的)、也知道自己對蘇聯有著不切實際的幻想、但實際寫下來重讀幾次後才發現我到寫出來之前依舊時不時地對於蘇聯過度偏袒。自從 1956 匈牙利革命就已經造成當時各國一堆共產主義者對蘇聯失望、1968 布拉格之春又失望了一批(比如間諜傳記《叛國英雄・雙面諜 O.A.G.》的主角 Oleg Gordievsky (Олег Гордиевский) 就是因為布拉格之春對蘇聯徹底失望才倒戈到英國),理論上知道這些事後我不該還有偏袒蘇聯的心態才對。雖然我覺得蘇聯本身的意識形態(共產主義)確實可能是人類史上最容易被美化的觀念之一了,因為他的名號太正義凜然了。

20221229 寫完這段,在 20230124 又看到一本書的摘錄《蘇聯的恐怖統治:古拉格集中營的歷史》,也提出了類似看法:

選購蘇聯紀念品的多半都是歐美人士。這些人想到要把納粹黨徽別在身上一定很反感,卻覺得把鐵鎚鐮刀徽章(蘇聯國徽)別在 T 恤或帽子上沒什麼大不了。

(…)

對很多人來說,史達林的罪行不像希特勒的罪行令人打從心裡不齒。英國前國會議員、現任倫敦市長李文斯頓有次試圖向我解釋其中的差異。沒錯,納粹是很「邪惡」,他說,而蘇聯只能說是「偏差」。這個論點跟很多人不謀而合,這些人認為蘇聯只是走偏了,不像納粹德國那樣錯得離譜,而且抱持這種想法的人不只有老左派。

(…)

直到一九八○年代仍有學者稱許東德的醫療保健或波蘭的和平倡議,也仍有社運人士為東歐戰俘營裡的反抗活動引發的混亂而感到難堪。或許這是因為西方左派的創始人馬克斯和恩格斯,同樣也是蘇聯左派的鼻祖。雙方連用語都有重疊之處,例如群眾、鬥爭、無產階級、剝削者、被剝削者、生產資料所有制。因此太過用力譴責蘇聯,就等於譴責了部分西方左派擁護的價值

打死都不替希特勒說話卻會為史達林辯解的人,不僅限於極左派和西方共產主義者。共產主義的理想(社會正義、人人平等)對多數西方人來說,就是比納粹鼓吹的種族主義和優越主義更具吸引力。即使共產主義一落實就變了個樣,但美國革命和法國大革命的傳人還是很難譴責一個起碼聽起來跟自己的制度很像的制度。

或許這多少可以解釋,為什麼從沒想過要質疑普里莫‧萊維或埃利‧維瑟爾的納粹集中營回憶錄的人,卻往往一開始就否定或貶低了古拉格的見證紀錄。

(…)

戰後,盟軍把成千上萬俄軍強制遣返,等於叫他們去送死,把數百萬雅爾達人交由蘇聯統治,不啻於助人為虐。一旦承認這些事實,就會破壞那個時代在我們心中留下的正義形象。誰都不希望我們是靠著一個劊子手打敗了另一個劊子手,更不想記得這個劊子手曾跟西方政治家相處融洽。「我真心喜歡史達林。」英國外相安東尼‧艾登曾經告訴友人,「他從不食言。」歷史上也留下許多史達林、邱吉爾和羅斯福開心合影的相片。

《古拉格的歷史(上):源起(一九一七至一九三九年)》 - Anne Applebaum - 左岸文化

(2015 出版,現已絕版,且無出版電子書。常常覺得台灣的出版社是不是並不算夕陽產業而是他們都自願在節食啊?常常想買來看卻找不到電子版、要不就是沒有 EPUB 格式無法用 TTS 聽完所以買不下去,笑死。)

讀書(不是為了考試那種)有什麼用

網路上翻牆出來罵人的支那人很常拿來罵臺灣人的句子就是「有没有读书?多去读点书」,我倒是很好奇這些支那韭菜是都讀了什麼书。

前面讀了一堆歷史,但其實我這五六年來都這樣覺得:讀書從功利角度來看,甚至不用從功利角度來看,都是沒什麼用的。除非你是某些特殊領域的人(比如學術、政治等),否則閱讀對實務是沒什麼幫助的。我自己一向是為了興趣在讀的。

就跟讀歷史一樣,學生時代學生最常問老師的問題就是「我們幹麻讀歷史」,國中時代(含)以前我也非常討厭讀歷史,現在我倒是蠻喜歡的,然而我依舊覺得讀歷史沒什麼用,但是有趣。然而我無法說服也懶得說服不覺得歷史有趣的人去讀一點歷史,尤其我讀的歷史也很不均衡非常偏食,比如幾乎只著重在 1910 ~ 1990,你也不可能說服我去讀其他年代的,我就真的對一堆落後野蠻的文明沒什麼興趣。

常常聽到「文明沒有高下之分」,這種說法我個人是覺得有夠左啦。會拿活人祭祀的文明、或者搞女巫狩獵的文明、或者把女性用鐵鍊鎖著、或者關在全黑罩袍下一輩子待在家裡侍奉男性的文明等等,你硬要說他們也有可取之處的話,那我只能祝你下輩子投胎到那種地方去好好享受你的價值觀。

之前升大學考過某知名國立歷史系,口試分數很高,但筆試全部都是我最厭惡反胃的中国史幾乎全錯,理所當然就考不上(我念的社會組中國史已經囉唆又細、課本跟補充資料厚到讓人髮指了,這歷史系考題則根本是整人程度,一堆聽都沒聽過的狗屁支那歷代政權搞出的制度等等,考這到底是想篩出怎樣的考生?),這種考試我覺得根本不公平啊,不過他們訂的遊戲規則就這樣,我就算用我現在的歷史知識去考只會更低分,因為我的支那史早就(故意)全部吐回給老師了,髒東西沒必要浪費腦容量記住。而我現在二十世紀世界史再熟也沒用,因為該歷史系考題幾乎沒有二十世紀世界史。

文化素養這種東西,學了幾乎不可能讓你溫飽,可以當興趣培養看看,覺得有趣就當休閒嗜好,但你不該指望這會是什麼萬靈丹,或者期待「知識就是力量」這種騙肖ㄟ雞湯爛梗。「花很多時間鑽研」不代表它真的有用,比如大清國就一堆考據學的可悲學者,他們一輩子窮畢生精力都在考據一堆無關緊要的鳥事上,因為政權不允娶他們發展自己的思想,只好研究一些對現有政權沒有危害的字音字形字義四書五經禮儀有的沒的屁事上,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一生,難怪會亡,笑死。

台灣這幾年網路上似乎有種「重理科輕文科」的風氣,每次不管發生什麼鳥事動不動「又是文組」,好像讀理科已經變成一種尊絕不凡的身份地位與認同。對這種把一個人大學考到什麼科系當作一生用來自我滿足的白痴無話可說呢,人生只剩學歷,同時對於自己沒有什麼文化素養沾沾自喜。最近有一個以某知名日本傳說中的妖怪來命名的 YouTube 頻道,頻道主會用非常馬基維利主義的史觀去解釋歷史上與世界上的一切,在他的史觀裡面沒有獲得權力的被統治者都是奴隸,是蠻有趣的觀點,雖然就我所理解,我猜在他眼中像藝術家作曲家作家漫畫家這些創作出娛樂作品的人應該會被歸類成「幫統治階級創造出鴉片、讓奴隸有低級低成本的娛樂、使奴隸不會反抗統治者」而已,但我個人就算是統治者也會比較想生活在藝術文化活動興盛的社會啦。

戈巴契夫的「改革(перестройка)」當時被笑話的其中一點就是「大家都不知道到底要改革什麼、要如何改革才能解決當時蘇聯遇到的經濟困難」,而這個「改革」所做出的具體政策是大幅開放言論自由,但這顯然不會改善當時的經濟狀況。這「改革」好像就有點像「文化素養」這種東西,言論自由確實該開放,但他並不是問題的解方,只開放言論自由而沒有其他動作、蘇聯當時最嚴重的問題(經濟)不可能自己好起來。文化素養也是,你讀書學音樂學繪畫學外語學歷史在絕大多數時候應該改變不了你的生活或經濟狀況,但不代表你不能從中獲得無形的好處,比如樂趣。

歷史這種東西為什麼覺得有趣,我覺得幾點是因為歷史可以讓人知道人類幹過多少蠢事,知道這些蠢事以後,並沒有辦法避免以後不再發生這些事,而是知道人類以後還是會繼續幹這些蠢事,不斷的循環下去…然後如果本來是很容易激動的人,可能就會變得比較…懶得生氣。然後也可以避免動不動在批評時政時隨便根據「自己擅自想像出的理想中的美好歷史或地理」講出一些乍聽很有理實際很空洞的觀點(除了「台灣現在就是太自由才會亂、以前戒嚴時社會多和平穩定」這種超常見的黨國奶水發言外,還有「台灣政府在 XX 上爛透了,國外哪有這樣」之類,但要他說出具體是哪個國外、以及該國稍微詳細一點的狀況、該國與台灣在該方面有什麼優劣、等等對方大概都說不出來)。可以看像是社會主義、馬克思主義、巴黎公社、費邊社、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邦這些的人類文明崇高的烏托邦理想是在怎麼樣的時空背景下誕生,又是如何實踐後走向消亡的。比如現在很多人一聽到「社會主義」就皺眉,我猜他們應該是直接聯想到中共,但現在中共與中国本身都只能算極右派,跟北韓一樣社會主義只是神主牌,做的事情則是極致的民族主義,北韓跟支那兩國都根本遠遠稱不上社會主義國家。馬克思那個年代的歐洲是工業革命後、一堆僱用童工、一堆禁止工人看時間(好剝削他們休息時間)的雇主、工人毫無保障、貧富差距奇大的社會(而不是只是現在滯台支以及藍白黃最愛整天靠夭的「小老百姓都要餓死了」這種程度的矯情爛演技爛台詞),在這種時空背景下出現社會主義很正常吧。然後看著這些歷史我都會直覺的算年份比如「這個人 1895 出生,活了 70 歲,他經過了哪些歷史事件…」就這樣讀完一個人的一生,再次感到人生的可怕。

– 20220517 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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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0125 ver3
– 20230206 ver4 發現硬碟裡躺著 20220517 就寫過的草稿所以合併回來這篇,超過兩萬字了…
– 20230918 ver5